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作者:顶点

 

  我很想知道女人做到我这分儿上算不算一个坏女人?

  说实话,我来深圳完全是为了D 先生,为了他交代给我的任务——尽快赚到二十万人民币,然后他就会如我所愿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一个女人若是为了和一个男人结婚而去想方设法地赚钱是不是很悲哀?而这世界的男人居然卑劣至此,口口声声拿钱作要挟,世界是不是颠倒了?

  可是我仍然爱他,我深爱着这个卑劣的男人,从见到他第一面起就无法抑制住这种感情,所以我必须得努力;我不知道他说的在我有二十万后会和我结婚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知道没有二十万他是绝对不会和我在一起的。于是我到了深圳。

  特区的夜色格外迷人,我站在火车站前的“连接”前等我的同学L 先生。几年没见,我猜想他是不是变得与从前完全不同了,会不会让我认不出来?我知道不会的,他那种人是绝不会主动去改变什么的,剩下的就看环境对他的潜移默化了。

  在我几乎等得两眼要发黑时,L 先生来了。外表看上去他比以前瘦了,白皙的脸上窜出一些小痘痘,还好,老同学毕竟是老同学,我觉得他很亲切。谈了些什么我都忘了,但我们之间不缺话题,他显得很慷慨,并且帮我借了一间房子,在三四天内我可以从容地找工作、找房子。

  我问他脸上怎会有痘痘的,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医生说我神经系统紊乱。”

  我说,怎么会呢。他说,和女朋友吵架了。

  就这么的,说到他女朋友的问题上了。原本我以为他会带她一块儿来,如果换了是我在P 城接待男同学一定会拉上我亲爱的D 先生,这也许就是男人和女人处事的方法不同吧。

  L 先生不胜悲哀地说:“看来我和她是没可能了,她就像个小孩子似的,什么都要管,我受不了她了。”

  我想起我那远在天边的D 先生,心中不胜羡慕L 先生的烦恼。我多希望D 先生能一天到晚来烦我啊,可是对L 先生我不能这么说,我只有说,“你没告诉过她吗?”

  他说,说了不管用。

  我只有帮他分析,是不是他平时的所作所为让那女孩没有信心了;是不是她问他爱不爱他的时候他总是显得不耐烦;是不是他总表现得像老夫老妻的一点不浪漫。

  其实这些都是我在D 先生身上体会到的,拿出来分析L 先生的个案不知道恰不恰当。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我站起身准备去开门,被L 先生一把拉住了。

  L 先生说,别管他,谁知道是谁呢?

  门铃持续不断地响了十几分钟,我知道这一定是个女孩子,只有女孩子找人才会这么执著和不甘心,就像从前为了找D 先生,我可以连续地拨几个小时电话一样。

  我猜想是不是L 先生的女朋友。

  楼道内的脚步停在了门前,似乎是想验证我的猜想,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那同学L 先生立刻紧张得脸都变绿了,他摇手向我示意让我别出声。

  我真的很不理解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呢,本来光明正大的事情这么一来变得匪夷所思了。我觉得自己很可笑,觉得L 先生的女朋友真是很可怜而且很不聪明,她这么大声地拍门叫他的名字,就算他想出去也没胆子了。

  L 先生轻手轻脚地躲到洗手间里,我站在门外望着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的天哪!这一切怎么像在演戏?

  门外的声音终于慢慢停下来,我笑着轻声对他说,“你怎么调教出来的?”

  他一把把我扯进洗手间里,轻轻把门关上,然后说“我真的受不了了。”老实说我很同情他,一个男人遇到执著的女人也许不幸要比幸运的成份多,就像D 先生遇到了我是他一辈子最大的不幸一样。

  我拍拍他的肩,他像孩子一样呜咽着。他问,今天晚上你会陪我吧?

  我说当然,当然我的意思也仅仅只是陪他而已。他一把抱住我,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我很快发觉面前这是个需要安慰的男人,我抚摸着他的背部,我自以为像慈爱的妈妈。

  糟糕的是男人多半以为女人的安慰是种暗示,他的动作忽然充满情欲起来,他的嘴唇急切地在我的面颊上探索,手指也烦躁地在我身上游走,我在心里大叫“Stop!

  Stop!”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在对他笑着,对他说“不要,不要。”说得还相当勉强,我心里知道即使想和他有点什么也不应该是这时候,因为他这时的情绪很低落,他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要我只是他的一种发泄方式。可是他还是成功地把我剥光了,成功地进了我的体内,我感到好痛好痛。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只能适应D 先生的身体,只能适应他的爱抚了。我掐着L 先生的脖子,用力地咬他,我想把他撕碎、弄烂。

  就这样,我到深圳的第一天就背叛了D 先生,背叛了我信誓旦旦的爱情。我是不是很坏?

  躺在L 先生的臂弯里,我想着和D 先生做爱后的情景。我们经常会相拥着睡一会儿,然后就开始聊天。虽然我和D 先生并没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但是天知道我有多么地爱听他的声音,爱他闭上眼睛酣睡的模样,还有他身上的那股味道,我从不知男人的味道可以如此清新和诱人。每次一靠近他,我的心好像很快就沉浸到一个甜酒坛子里,我会不可抑制地想去舔他、吻他。眼前这位L 先生身上简直谈不上有什么味道,我想,我不爱他。D 先生是多么了解我啊,他常常说我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是的,我就是这样,虽然我爱D 先生,可是我和L 先生上了床。

  我感到对不起D 先生,虽然他从来没给我什么承诺。当然我感到最对不起的是我自己:我满怀信心地到深圳来为了开辟新的生活,可是一开始就沾上了最麻烦的事,这个开头可真糟糕。我的新生活该不会一直糟糕下去吧?这全都怨L 先生。

  我想我坏的地方还不在于我乱上别人的床,更坏的是我现在想方设法地怂恿先生抛弃他的女朋友,和我达成统一阵线联盟。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比较懒散的人,如果没人逼他,他不会主动地去做任何事的,我在除了D 先生外的男人面前脑袋是很清醍的:我不会傻到去L 先生的女朋友面前揭露他,这样如果她恼羞成怒的话,我在深圳可真的是举目无亲了。首先我要在这儿站稳脚根。L 先生应该是个比较好的依靠。

  人才大市场的人可真多,我有些好笑,因为自己从哪方面说都不算人才。我和一家家要求条件不太高的公司接洽着,我讨厌自己的一张笑脸,讨厌自己得装得挺懂行似的在那儿瞎说一气,更讨厌的是那些负责招聘的人故作诚恳其实挑剔的脸。

  我讨厌这流动的拥挤的人群,我讨厌这一切。当我被一个家伙因为薪金要求而刁难的时候,恨不得把手上的资料摔到他脸上,可是我仍然笑着,那一刻我好想哭。

  我躲到一个角落里给D 先生打电话,我想告诉他我对这儿的一切腻味透了;我想告诉他我好想他。可是当他的声音传过来的一刹那,我又变得坚强无比,我不想他知道我的失败,我知道他绝不会因我的失败和软弱怜惜我,因为他不爱我。

  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听到D 先生仍然无情的话,我哽咽着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得记住我有多么爱你。”我听到他不以为然的笑声。挂了电话,站在那儿,感到一切都是那么力不从心。

  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我给L 先生打呼机,他没有回;往办公室打电话,他们说他请假了。站在马路中央,两旁的车呼啸而过。忽然之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我想死掉,离开这个陌生的城市。

  我捂住脸,在街上大声地哭泣。嘈杂的城市、喧嚣的街道显得我是那么渺小。

  对L 先生我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恶心,早上才下了我的床,这会儿说不定又在床上哄他的女朋友。我想象着他如何出卖我:告诉那个女孩他没和我在一起或者是和我在一起了,却是因为我勾引他;我想象着他温柔地抚摸她告诉她别的女人他谁都不爱,我只能想幸亏我没有爱上他。

  阳光是那么的温柔,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疑惑地望着四周,我知道无论哪条路都得做个选择。因为只有回去了,才有明天的希望,才能为二十万努力,也才有机会和D 先生在一起。

  我得说L 先生是个不太负责任的人,或者说他没有达到我期望他为我做的要求,我以为在我和他的关系“突飞猛进”后他会对我有一个比较好的交待。女人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不爱这个人,可还是需要他能给一点承诺的。

  我整天缠着他,因为我实在是无事可做。白天去人才市场看看,晚上的漫漫长夜怎么度过?我对L 先生说,你得和你的女朋友说清楚你不爱她,这样下去时间长了她会更加受不了。

  “我做不到,”他说,“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她,虽然我现在只把她当做妹妹,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是啊,一件玩具玩久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呢!我哭着说,可是你不能连累我呀!我也是个活人吧,也知道喜怒哀乐吧!我怎么感到自己像小老婆似的?

  他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捏着我的指头:“别这么说,好像我是个王八蛋似的。”

  其实我要求不高,只是想有个稳定的居所,如果能和那个女孩和平地处在一个屋檐下,我倒并不介意。从头到尾,我都没想抢她的男朋友,我只是把L 先生当做一种生活的保障。我偎在他怀里,撒着娇:“我知道你舍不得她,算了吧!”

  于是我没有成功地把L 先生的女朋友从她的领土上赶出去。接下来的日子我租到了一间很小的屋子,对于纠缠L 先生这件事我已经腻透了,其实他只要对我说一句他烦我了,我便会从此在他面前消失,大概他是一个狠不下心来说真话的人吧。

  凭我的直觉判断,他压根没想过和他的女朋友分手,我在他心里只不过是个“偷”

  字。既然偷着了,也就不稀奇了。我坐在街边的木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很喜欢这儿,欧式风格的街灯和建筑。如果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华灯初上”,到这儿来看看就会有一个很直观的了解。我在等L 先生,我要告诉他,我很烦他,要人间蒸发。从此一心一意仍然爱我的D 先生,为他给我制订的目标努力、努力、再努力。

  你说,我究竟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2009-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