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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苍蝇 作者:白天光

 

  我和我的前妻真的有默契,不仅在再就业的现场相遇,而且连捕苍蝇的地点也不谋而合。

  我熟悉这座城市,就像熟悉我身上的器官,因为我每天都像用我身上的器官一样,去用我熟悉的城市。早晨我和人们一样晨练,在被我踏过无数次的草坪上,做俯卧撑和倒立。然后,我又去我熟悉的菜市场,在早已被我识破伎俩的卖肉的摊子上,称一斤大骨头,回去煮汤、做饭。吃完以后,我又不厌其烦地到城市的四条主要大街瞎转,当然,我瞎转并不是去消化极易消化的大骨头汤,而是为了生存。

  我是这座城市的幸运儿,也是这座城市时尚的代表。我在知青大返城时,第一拨回到城市,而且进了最惹眼的工厂:临城毛巾厂,后来我成为这个工厂最年轻的劳模,再后来我又上电大取得了一张文凭,成为这个工厂工会的副主席,后来我又成为这个城市第一批下岗工人,也成为这一年全省的新闻焦点。仅有这些时尚还不够,临城这年的离婚率达到历史上的最高水平,而我也成了这年离婚率的第一个统计者,我和袁丽萍是元旦这天离的婚。离婚后的日子,是我为生存不断努力的日子,我知道临城不会让我这个幸运儿饿死,因为临城每天都能给我生存的机会。

  我刷过车、挖过下水道,护理过一位因醉酒而昏迷不醒的病人。

  市场经济给我们带来了自由,也带来了快乐。我可以选择我应该做的事情,包括选择我能够承受的冒险行为。

  这天,我在第二条大街瞎逛时,终于看见让我感到兴奋的广告——赫米拉氏苍蝇,人类的天敌,也是赫米拉氏病毒的病源。无敌制药有限公司为研制消灭这种病毒的新药,决定在民间收集赫米拉氏苍蝇,每捕一只公司给一百元的报酬!有意者,请到本公司报名,参加短训班,熟悉赫米拉氏苍蝇的标本,掌握防蝇毒知识……无敌公司让你坐在赫米拉氏苍蝇上,飞到致富的彼岸!我很兴奋地看了两遍广告,心里暗暗地高呼“苍蝇万岁”的口号,毫不犹豫地去登上了无敌制药有限公司的七层大楼。我已经是个迟到者,七楼的会议室已坐满了人,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我就挤过去,坐下。

  会议室的主席台后有一个大的投影银幕,上面是放大了的赫米拉氏苍蝇标本彩色图像。这是一只十分美丽的苍蝇,它的翅膀竟然有五种颜色,而腹部却是金黄色的,很好看。赫米拉氏苍蝇的眼睛十分有神,凸着,像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这使我想起我电大的教哲学的一位老师。

  在讲台上讲解的是一位小姑娘,她握着电镀的教鞭,指着赫米拉氏苍蝇的各个部位,当指到腹部时,清脆地说:“这金黄色的地方,就是赫米拉氏病毒滋生的地方,我们要注意保护好它的腹部……赫米拉氏病毒,是域外病毒,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被病毒专家欧文。赫米拉发现的。赫米拉氏病毒的临床特征是:皮下有水肿,食欲和性欲短期亢进,最终导致胃肠和下体腐烂……不过,这些病毒已被我无敌公司制服!现在研制的是第二代产品,这个产品一经问世,患者服用后,可在24小时内全部杀死病毒……”前排一位应招者站起来:“就是说,我们染上了蝇毒也不怕,吃上你厂的药就会好的……只要一盒不超过一百元,我们就合算了!”小姑娘笑得非常灿烂:“非常精明的计算!”我在后排也站起来,领头鼓掌。这时我被一个人踢了一脚,又被骂了一句:“你是狗屁!你别影响大家!”我重新坐下时,发现踢我、骂我的那个人我认识,是我的前妻袁丽萍。我瞪了她一眼,然后我听见讲课的小姑娘在讲:“捕获赫米拉氏苍蝇,要注意团结协作……”我就对袁丽萍笑:“你来了?”袁丽萍说:“废话。”小姑娘的下段话是:“我们最好以小组为单位寻找赫米拉氏苍蝇,因为这种苍蝇并不生长在都市,它喜欢在山中野兽腐烂的尸体上生活,也喜欢有臭水的沼泽池,为了安全,我们应该以小组为单位……”我们在三次热烈的鼓掌之后,组织者让我们自然结队子,我就对袁丽萍说:“咱们一组吧?”袁丽萍恶意地冲我笑笑,温柔地说:“别臭不要脸!”袁丽萍在这里也没有熟人,加上和我对骂,别人还以为我们很熟,就也没人和我们结队子,最后我们下楼时,都说:“一个人就一个人!”但我还是瞄准了袁丽萍的行动方向,她去了临城北的大蛙山区,这和我预先的判断一样,也和我要去的地方完全吻合。

  大蛙山区是袁丽萍的姥姥家,也是我九姑家。当然,我们的婚事也和我们的亲戚有关系,我九姑袁丽萍叫为三姨,这样,在我和袁丽萍有婚姻关系的时候,就也跟她一块叫姥姥,没有这种关系了,就跟她姥姥叫三姨奶。

  我想袁丽萍中午也许会到她姥姥家吃饭,我就很高兴,也做好了去三姨奶家吃饭的准备。我九姑已经死了,袁丽萍的姥姥还不知道我和袁丽萍的婚变,我想,到那里以后,我和袁丽萍的关系也许会“死灰复燃。”我和袁丽萍是能够凑合的婚姻,这像一位妇联的同志说的那样:当代的婚姻,很难尽善尽美,能够凑合的婚姻是不错的婚姻。

  我和袁丽萍都有夫妻共同的劣习:喜欢做饭对付,不管好赖,熟了就行。如果要改善生活,就煮一锅大骨头,两个人搬来凳子,围着锅一块啃。下岗以后,喜欢到朋友家打麻将,把孩子送到他奶奶家,可以一个月不去看一趟……我和袁丽萍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我们在寂寞的日子里,越加感到和朋友的亲密胜过夫妻。当然我们指的都不是异性朋友,我们分别在朋友那里吃住,搓麻将,也逐渐忘掉对方的存在,终于在一个我们都疲惫而归的晚上,说:“离吧。”离了也就离了,但离了之后,我突然有了痛失亲人的感觉,因为我们离婚以后,过去亲密的朋友不再亲密,因为他们都怕我在他们那儿吃住下去。我于是去孩子的奶奶家,我儿子竟然对他奶奶说:“奶奶,把这个家伙撵出去,他太能吃了!”他奶奶告诉他:“那是你爸爸!”我儿子哈哈大笑:“奶奶你骗我,你说过,我爸爸让狼吃了!”我又回到家里,觉得我的亲人没了。

  我又去找袁丽萍时,她显得很惊讶:“你找我干啥呀?”我说:“复婚啊!”袁丽萍就更惊讶:“和我复婚?我也没和你结过婚啊!”我就笑:“我们都马虎到这份儿上了,我算看透了,这辈子,就你是我的知音!”袁丽萍恶着说:“别不要脸,小心让我丈夫揍你!”我不知道袁丽萍和我离婚20天就能有丈夫,但我还是小心地离开了她。

  半年多没见到她,还真有些想她。

  我不会放过寻找赫米拉氏苍蝇的机会,再找到失去的她。

  去大蛙是要坐汽车的,我看见她坐在快客满的中巴上,我也挤了进去。袁丽萍看我上了这辆车,气得站起来,要下车,这时,乘务员把门关了,车很快就上了路。

  下车以后,袁丽萍神秘地消失了。她是有意地躲我,我也不在意,在这时我才想到,重要的是要寻找赫米拉氏苍蝇。在我们国家经济转型时期,钱于国于民都重要,我们在有钱的时候,道德水准也能上一个新的台阶,包括去向希望工程捐款和挽救失足青年等。其实我和袁丽萍的分手,也是由于我们没钱,使道德水准逐年下降,这是我和袁丽萍都注意到了的问题。在这种意义上说,寻找赫米拉氏苍蝇也是为了提高我们的道德质量。

  我去了蛙北的黑鸟沟,这个地方我熟悉。当年我们在这儿植过树,但我们植过的树都没活过,是被黑鸟沟的臭味熏死的。我也知道黑鸟沟的来历,其实黑鸟不是鸟,是一种东西。据说,百年以前这里有个不要脸的男人,他有三个女儿,都被他祸害了,后来县衙就捉了他,把他杀了,他的尸体被埋到坟墓地。但他的本家不让他拖着脏东西进祖坟,于是就把他身上的那个作孽的东西割下了。割下时,人们看见那东西是黑的,就扔到了大蛙北。后来大蛙北就臭气熏天,除了很茂盛的蒲草,庄稼和树都不长。我认定,这里是赫米拉氏苍蝇的乐园,也许就是赫米拉氏苍蝇的发源地……我兴奋地走去。黑鸟沟的臭气是发酵后的臭气,我怀疑它有酒的成份。这使我想起一个月以前,我护理的一个病人,就是那位醉倒不醒的病人,他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他吐出的二氧化碳,就有很浓的酒精含量,其气味与黑鸟沟的气味一样。

  他在第二天上午9时30分醒过来一次,他握着我的手说:“陈局长,我能喝九两五粮液!”然后又醉过去了。

  那个人认错了我,但护士却对我无比钦佩。我听见她们窃窃私语:“陈局长没有架子,亲自护理一个处长。”我在黑鸟沟幸福的回忆。我想赫米拉氏苍蝇会在我的回忆中,用它美妙的嗡嗡声唤醒我。

  我期待这种声音的时候,蒲草丛里传出来尖厉的叫声,这声音也非常熟悉和美妙,我一下子就听出是袁丽萍发出的。五年以后,她把别人的一件裘皮大衣穿回来,吸烟时烧了一个窟窿,给人家赔了一千多元,我给了她一嘴巴,她就发出了这种声音。我顺着声音寻过去,我想象着,她一定是在被别人强暴时挣扎,或被这里出没的古怪的野兽咬了一口。

  我寻到她时,她摔倒了,没有爬起来,而在她身旁还有一位破衣烂衫的男人。

  那男人的样子很可怕,头发蓬乱着,脸还有血迹,他好像受了伤。我无论怎样去想,也想像不出袁丽萍是受害者,但我也同样想象不出袁丽萍去伤害这个男人。我马上机智地想出,袁丽萍是绊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摔了一跤,等她发现是被这样一位可怕的男人绊倒时,才发出那种尖厉的声音。我兴奋地将袁丽萍扶起来:“小袁,别怕,有我在。”袁丽萍也搂住了我:“吓死我了。”那个男人好像一直沉睡,是袁丽萍才踢醒了他。他眼睛瞪得很大,没有惊恐,也没有站起来逃走的意思。看来他已经临近奄奄一息了。他一个劲儿地张嘴,我暂时放下袁丽萍,看着这个快要死的人,我马上分析他张嘴的意思,根据我常看国产影片的经验,一下子判断出,他是要喝水。我把带来的矿泉水拧开一瓶,送给他,但他无力去接,我就把瓶口对准他的嘴,一气,就都灌了进去。他还张嘴,我就对袁丽萍说:“还有水吗?”袁丽萍已经从惊恐中镇静下来,她拾起掉在地上的挎包,从包里掏出一瓶非常可乐,给我:“给他吧,中国人自己的可乐!”将一瓶可乐也倒进他的肚里,他还是张嘴,我意识到他是饿了,就将一块面包掰开,塞进他嘴里,但他却吐了出来。袁丽萍又从挎包里掏出一只炸鸡腿,撕一块,塞进他的嘴里,他很快就顺畅地咽了下去。这个家伙吃了一个鸡腿后,打了一个饱嗝,眼珠子开始动弹,瞄准自己的腿,他是告诉我,他的腿有严重的外伤,好像是被尖利的东西刮的。

  “你是干啥的?哪来的?”我拍着他的脸,如此受痛苦煎熬的一张脸仍然很胖,很有弹性,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个人还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怪我们晦气,遇上了这个家伙,他一定是个疯子!我们走吧!”袁丽萍拽着我。

  我把袁丽萍按下:“别这样,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我们应该商量一下,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到医院去。”这样一提示,让彭丽萍很苦的脸一下子变得甜起来。她就坐下来,脸上露出了我已经有半年多没见到的笑容:“找到这个家伙说不定比赫米拉氏苍蝇划算多了。

  救了他一命,等他好了以后,他完全可以给我们几万块钱……“我的想法一向要比袁丽萍高出一筹:”这是太没劲的想法,救了他,他能不报答我们吗?重要的是,我们会成为新闻人物,我们这种救死扶伤的革命精神,正是现在社会需要的一种精神。我们会受到表扬,会受到嘉奖,一夜之间我们就会成为临城的名人。随后带来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无法估量,临城的大企业会聘用我们,因为我们是它的最好广告……“袁丽萍从兜里掏出电子计算器,按了一阵以后说:”如此推算,我们的直接效益和间接效益可达到5万左右,相当于500只赫米拉氏苍蝇的价格……“我说:”这些数也不止……“袁丽萍说:”这样的话,把我们的二居室换成三居室。旧彩电也扔了,换个29英寸的。我再买件裘皮大衣……“我急忙说:”我的自行车也得换了。“袁丽萍忽然说:”你个傻东西,先解决的是复婚。“我说:”你比我还傻,先解决的是把这个家伙送到医院!“在我们幸福地”座谈“的时候,我们面前的这个家伙又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昏了过去。我把他扶了起来,袁丽萍擎着他后腰,我就将他背了起来,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国道,又顺利地截了一辆出租车,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将这个家伙送到市立医院的急救中心。在给这个家伙输液的时候,门诊的收款处来人将我们围住,让我们交2000元押金,这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问题。

  我说:“我们是见义勇为啊。”袁丽萍说:“我们是活雷锋!”一位老护士对我们说:“你们这套,别人都玩过了,昨天还有个人背着他爹来这里,也用这套把戏……袁丽萍要过去抓她的脸,这是我前妻打斗的强项,被我拦住,我想了想:”好吧,我马上取钱。“袁丽萍拽我:”你装的啥,咱们当了一回雷锋,还要我们再当一回黄继光堵枪眼啊……“我小声说:”我们要当爷,就得先当孙子!“我们把一切手续办完,就找到了值班院长。我把白天发生的一切向他做了说明,然后又把我的身份证和袁丽萍的身份证押到那里,对他说:”如果患者的病情好转,请向他说明情况,如果你们觉得必要,也可以向报社反映我们的英雄事迹,我们随时接受采访……“院长说:”这些我们都能办到!“……赫米拉氏苍蝇让我们见义勇为,而见义勇为让我们的道德水准得到升华。我和袁丽萍在没有办理复婚手续的情况下,匆忙地同居了,而且我们的情感史再度出现蜜月期。我又到市场买了大骨头,煮了以后,我们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不修边幅的生活。当我们沉浸在这浅层次幸福中的时候,不会忘记,我们是在期待更大幸福的来临。

  两天内,袁丽萍6次到医院打听那个病人的病情。院长向她介绍:“患者基本已恢复体力,但他的腿伤严重,咽喉溃疡,而且两只手也不好使,长时间在户外露宿,是典型的脑中风,说不出话来,手也写不了字,他的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证件,这对于寻找他的家属,造成很大的难度,我们已经和公安局取得联系,他们正在努力……”袁丽萍把剩下的骨头啃光的时候,忽然摔了盆子:“我上了当了,我怎么能听你的话,我该好好地找我的赫米拉氏苍蝇,我心灵和肉体都遭到了无端的伤害!”我也被她惊醒:“我们也许真的做了一件蠢事?”我清楚地看见,袁丽萍是哭着走出我房间的,她懊悔的不仅是和我的同居,而是耽误了她寻找赫米拉氏苍蝇和寻找她的幸福。

  我几天没有出屋,我像个冬眠的蝉,被公众也被自己遗忘。我小心翼翼地捋顺属于我和不属于我的幸福。这时我被一种东西唤醒,它美妙的声音,像久违了在天宇中浮游的天籁。于是我吝啬地用眼光,扫瞄在我这37.22m2的空间,我知道,世界上最恶毒的和最美好的都将属于我。

  我认定在煮大骨头的锅上,落着的就是赫米拉氏苍蝇!因为它金色的腹部已使我疲惫的眼睛,开始被映得松弛。我不忍心马上去捉它,我想尽情地欣赏美好和恶毒的共体……赫米拉氏苍蝇的腹部,金色将会永恒。

  我用无敌公司提供的最先进的捕蝇工具,很悠然地捕获了它。当我把它装进透明的瓶子里,放在阳光下,重新审视的时候,我发现它和我微笑,这使我从幸福的巅峰跌落下来!它是我的朋友,它是我与袁丽萍第一次分手后,唯一一个在屋里陪伴我的能呼吸的动物,它是吮食我啃剩下的骨头的,和在我睡了的时候,惹我脸部和臀部发痒的,屋里仅有的绿豆蝇!我无限气馁地放了它。

  这时,我听见了另一种声音。

  在暂短的时间里,我想起我读电大时,一位讲外国文学的老师,半闭着眼睛,给我们背诵的世界上最短的一篇小说:“……当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生命都消失的时候,他在屋里徘徊着,忽然,他听到了敲门声……”我和那篇小说里的人物心态一样地站起来,拉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警察,很多人……我不知所措地请他们进来。

  他们进来了,都站着,脸上的表情冷漠。

  我惊恐地看着他们。并竭力搜索,我在人生的道德起伏中,充当的所有角色,包括能够成为警察喜欢的那种角色。我在瞬间反省中,只想起了和袁丽萍未婚先孕的事情,还有,我在护理那位醉酒的患者时,护士叫了我一天半的“陈局长”,我竟然没有反对。“对待对手的最好办法是苦笑。”我想起柯南道尔推理小说的提示,于是,我坦然地苦笑。

  一位个子最矮的警察,抓住了我的手,我想象手铐在秋天是很凉的,但小个子警察的手很热:“李洪涛同志,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你帮助我们抓获了全省最大的被通缉的犯罪嫌疑人,他是接受贿赂300多万,并对全省最大一项豆腐渣工程负有责任的某市的副市长……我们感谢你,并请您和袁丽萍同志到我们市,接受我们5万元的悬赏。”……十天以后,我得到了5万元的悬赏。第一件事,我当然要去寻找袁丽萍,但我得到的确切消息是:她一直在大蛙北的黑鸟沟,我真为她担心,那是个危险的地方……

作者简介:
  白天光男,1958年生。辽宁省作家协会合同制作家,阜新市作协副主席,发表作品几百万字,作品曾被《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中国文学》等多家选刊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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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