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队里,忽地走出两个便装汉子,一老一少。那老者走了出来,便即打个哈哈说道:“这小姑娘是我的世侄女,请官长看在我的份上,让我带回去交给她的父亲管教。”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娄家庄的庄主娄人俊。
那军官笑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吕东岩既然是娄庄主的好朋友,这个面子,我怎能不给你老人家?”大刀一摆,退开两步,说道:“娄庄主‘保释’,你给娄庄主道谢,跟他去吧。”
吕玉瑶怒道:“娄人俊,你这个笑面虎,害我一次不成,又要再来害我?
我宁可死在你的手上,决不领你的情。我死了爹爹自会给我报仇。”
娄人俊道:“哎哟,你怎能说这样的话,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吕玉瑶冷笑道:“你才是一条不露牙齿,时刻都想咬人的恶狗。”
这军官道:“这不识好歹的野丫头,居然敢冲撞你老人家,我就让给你老人家料理她吧。”
娄人俊说了个“好”字,和那少年走上前来,说道:“贤侄女,想必你还在为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在怪我吧。嘿、嘿,这可怪不得我,秦龙飞这小子是和你一同来的,我怎知道你的好同伴竟是人面兽心。不过,虽然如此,说来我也多少有点保护不周之罪,所以我特地和小儿来接你回去,免得你的爹爹不放心。”
他一面说话,一面缓步前行,到了吕玉瑶的面前了。吕玉瑶一声不响,突然一剑就刺过去,斥道:“秦龙飞不是好东西,你更不是好东西!还想要我上当,万万不能。”娄人俊中指一弹,“铮”的一声,弹开吕玉瑶的青钢剑,仍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你不识好歹,我可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你一定要打,我叫小儿奉陪。嘿、嘿,你们两人还未见过面,不打不相识,你们就印证印证武功吧。”
原来这总兵官得到了丘大成的通风报信之后,恐怕秦龙飞是梁山泊好汉的后代,武功定然了得,是以就近请来娄家父子帮忙。娄人俊的儿子名叫娄英豪,那天晚上,他刚好外出去了,是以吕玉瑶未曾见过。
娄英豪嘻嘻一笑,说道:“吕家妹子,我来领教高招,请贤妹手下留情。”
吕玉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斥道:“不要脸,谁是你的贤妹,我剑下决不留情!”唰唰唰立即便是连环三剑!
娄英豪道:“唉,你不留情,愚兄只好拼着受你一剑了。”口中说话,突然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便来抢吕玉瑶的剑。
说话之际,身形侧闪,双指径点吕玉瑶面上双眼。娄人俊假意说道:“和世妹过招,不可用这样狠辣的手法!”娄英豪笑道:“爹爹放心,我是和吕家妹子戏耍来着,怎舍得真的伤她?”
吕玉瑶焉能相信他的说话,在他那一招“二龙抢珠”双指点来之际,早已霍的一个“凤点头”避招还招,青钢剑剑随身转,一招“倒挂珠帘”,反削娄英豪膝盖,喝道:“好,你就来戏耍吧!”
她这一招反击,避得快,攻得急,招数是使得十分狠辣了,但由于从退守转为进攻,力求快捷,下盘就不免有点虚浮。娄英豪一个“大弯腰,斜插柳”,让她的剑锋贴腰削了过去,一掌就向她的手腕斩下。幸而吕玉瑶身法轻灵,连忙一矮身躯,剑尖上指,身上滴溜溜地转过一边。但饶是她应变得宜,小臂亦已给对方的指尖拂过,感到一阵酸麻。
娄英豪缩手回身,吕玉瑶这一招“举火撩天”刺了个空。娄英豪笑道:
“吕姑娘,你的剑招也当真狠辣啊!咱们印证武功耍耍,你可别要当真拼命!”
官兵见娄英豪把吕玉瑶“耍”得团团成转,就像看把戏似的轰笑起来。
那总兵官赞道:“娄世兄好俊的身手!”
吕玉瑶沉着了气,挥剑防御,守中带攻,可是娄英豪的功夫比她老练得多,擒拿手法使得十分纯熟,数十招一过,吕玉瑶越来越处下风。
吕玉瑶见他嘻皮笑脸的着着进迫,心中极之气恼,想道:“我决不能为这小子所辱!”当下一咬牙根,便待使出一招两败俱伤的剑法。心中打算,倘若这招杀手还是伤不了敌人,那就宁可自尽。
吕玉瑶只道自己的功夫和对方差得太远,却不知娄英豪虽然好像漫不经意的和她戏耍,其实已是使出了平生所学,内张外弛,不过是故作轻松而已。
就在此时,忽听得蹄声得得,四匹健马暴风骤雨般的疾驰而来,前面一骑的骑者大声叫道:“这位可是吕玉瑶姑娘么?”
吕玉瑶一剑刚刚刺出,听得这话,不禁大为奇怪:“这是什么人,他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心神稍分,娄英豪双指一勾,已是勾着她的剑柄,轻轻一带,这口青钢剑立即脱手飞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暗器破空之声,两颗石子已是向着他们飞来了!
“叮”的一声,一颗石于打着吕玉瑶那柄正在脱手飞出的青钢剑,把青钢剑反撞回来,刚好在吕玉瑶面前落下。失而复得,吕玉瑶不费吹灰之力,一伸手就把自己的随身宝剑接了回来。
另一颗石子则是向着娄英豪飞去,所用的力道可是和打青钢剑的那颗石子大不相同了,前者用的乃是一股巧劲,后者用的却是内家真力,石子挟风飞到,竟然发出尖锐急促的啸声!
娄英豪的功夫虽然不及乃父老练,也是个武学行家,一听暗器破空之声,便知对方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不敢硬接,连忙和身一扑,上半身几乎贴地,这才避开石子的袭击。
原来这四个骑客正是青龙帮的“四大金刚”,这两颗石子,就是“四大金刚”中的“老大”杨守义发的。
这两颗石子打得如此巧妙,尤其那颗把青钢剑反撞回来的石子,手法更是匪夷所思。众官兵看得目瞪口呆,连娄人俊也不禁耸然动容。
总兵官大怒喝道:“哪里来的小贼胆敢前来捣乱?放箭!”众官兵猛然省觉,乱箭如蝗,登时向“四大金刚”射去。“四大金刚”飞身下马,杨守义运掌成风,拨开箭雨,白坚武、罗浩威、王鹏运也各自挥舞兵器,拨打乱箭,径来“闯阵”!他们的坐骑,乃是久经训练的战马,离开了主人,便即跑入林中。官兵的乱箭,连一匹马也没伤着。
娄人俊喝道:“来的可是青龙帮的四大金刚么?”原来娄人俊虽然没有与他们会过,但他见闻广博,一见是老少不同的四个人同来,所用的兵器和武功又与他所闻的“四大金刚”相符,立即便猜中了他们的来历。
娄人俊躲在官兵队中发话,杨守义正在拨箭雨、闯敌阵。看不见发话的人是谁,只觉这人说话的声音宛如金石交击,把一众官兵嘈杂的吵声都盖下去,听进耳中,十分难受,禁不住心头一凛,想道:“官兵中有此能人,倒是不可小觑了。”当下振臂一抓,把两支迎面戳来的长矛抓着,反掷回去,那两个最先迎敌的官兵登时给自己的兵器贯胸而过,钉在地上。众官兵发一声喊,四下散开。杨守义喝道:“不错,正是青龙帮的四大金刚要来收妖伏怪!”
那总兵官大吃一惊,原来他是早就接过完颜长之所发的密令,要他搜捕青龙帮的党羽的,青龙帮“四大金刚”的名头,他早已知道。心里想道:“这可是比梁山泊的‘余孽’更为重要的匪首了!”
杨守义杀开一条血路,罗浩威冲到了那个总兵官的面前,叫道:“二哥,射人射马,擒贼擒王!”老二白坚武正在被四名校尉围攻,一口长剑已经刺伤了二人,眼看就可突围而出了。
那总兵官喝道:“反贼休得猖狂!”大刀劈下,罗浩威笑道:“你的威风倒是不小啊,就不知本领行不行。”
罗浩威使的是一把寻常的钢刀,比那总兵官的大砍刀短得多。长刀短刀相碰,..的一声,火花四溅。那总兵官只道可以磕落他的短刀,不料双刀碰击,对方的短刀没脱手,他的虎口却是一阵酸麻。
罗浩威亦是心头一凛:“这狗官儿气力倒是不差。敌众我寡,必须速战速决!”快刀如电,盘旋飞舞,一口气疾攻了十七八招,总兵官那柄大砍刀几乎遮拦不住,给他杀得手忙脚乱。
白坚武刺伤了两名小校,另外两个不敢堵截,左右退开。白坚武抢上前去,说道:“不错,擒贼擒王!”唰的一剑,便刺那总兵官背后的“风府穴”
意欲把人生擒。
那军官背腹受敌,眼看就要伤在白坚武剑下,娄人俊叫道:“待我来会会四大金刚!”声到人到,来得可还真是时候!
白坚武的性情和罗浩威不同,罗浩威对敌是奋不顾身,白坚武则是稳健得多,一听得背后微风飒然,便知来了强敌,这一剑本来可以刺着那总兵官的,也连忙回剑防身了。他是不求有功,先求无过。
白坚武这一招反手剑,守中带攻,本来是一招极为精妙的剑法,但可惜他是碰上了娄人俊,娄人俊擅长大擒拿手法,身手可是比他还要矫捷得多。
他这一招反手剑,伤不了对方,反而给对方所制。
娄人俊笑道:“原来是白家的蹑云剑法,阁下想必是‘四大金刚’中的老二白坚武了?”
口中说话,一抓就向他虎口抓下,白坚武虽然也会“听风辨器”,但背后不长眼睛,碰上高手,毕竟是比正面交锋要弱一些。待他感觉敌招已到之际,手腕已是一阵火辣辣的作痛。幸而他变招得快,虎口才没给抓裂。他一个“拗回身”,唰唰唰连环三剑,这三剑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使得确也不同凡响。娄人俊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防备“四大金刚”中武功最强的杨守义攻来,见他这三招十分凌厉,也是不敢过份进逼。虽然如此,白坚武的剑尖连他衣角也没沾着,亦不禁有点心慌了。
白坚武叫道:“大哥快来!”杨守义一时未能来到,罗浩威撇下那个军官,无暇伤敌,先救义兄,快刀疾劈娄人俊!
娄人俊赞道:“吓,好快!这是沧州褚家的五虎断门刀法吧?听说褚家这门刀法早已失了真传,想不到今日得见,倒是教老夫大饱眼福了。”口中说话,擒拿手法丝毫不缓,一招“手挥五弦”,就化解了罗浩威十分繁复的一招七式。
罗浩威吃了一惊,心道:“这人是谁,居然能够轻描淡写的化解我的刀法?看来此人武功,竟是不在那黑鹰年震山之下了!”他可有所不知,娄人俊这一招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却是他平生武学之精华所聚,并非随意挥洒的。
白坚武虽是在紧张对敌之中,听到娄人俊说出这刀法的名字,亦是不禁心中一动,想道:“原来三弟果然是瞒着我,奇怪,这一门早已失了真传的刀法,他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娄人俊一双肉掌,对付一刀一剑,虽不至于落在下风,即也难以讨好。
拆了几招,陡地跳出圈子,只听得呼的一声响,他的手上已是多了一根长鞭,鞭带劲风,向白、罗二人横扫过来。原来他这根软鞭,平日不用之时乃是用作束腰的腰带的。
娄人俊用了兵器,登时反客为主,抢了攻势。他的鞭法与众不同,使将起来,当真如臂使指,鞭梢就像一根灵活的指头。且手臂接长了一丈似的,点、打、抽、戳、卷、扫、拍、扭无所不能,竟然就是一套十分凌厉的大擒拿手法。
以软鞭使出擒拿手法,这是娄人俊的独门绝技,罗、白二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古怪的鞭法,饶是罗浩威的快刀如电,白坚武的剑法也非同泛泛,却是不懂如何应付,一刀一剑,都给裹在鞭影之中。
娄人俊哈哈笑道:“青龙帮四大金刚原来也不过如此!”正自得意,忽觉劲风扑面,原来是杨守义攻了过来,人未到,劈空掌力已是先发。
娄人俊一抖长鞭,矫若游龙,向杨守义下盘打去,说道:“来的想必是四大金刚之首的杨大侠了?嘿、嘿,铁掌开碑杨守义果然名不虚传,老夫适才口出狂言,如今可是不能不把这话收回来了。”
杨守义铁掌一压鞭梢,猱身便即抢攻,娄人俊的鞭梢忽地似灵蛇般的昂起头来,“啮”向他的脉门,杨守义忙一闪身,侧掌锋,斜拨鞭梢,罗浩威疾劈三刀,白坚武加上一剑,三人联手,这才迫使娄人俊回鞭自保,退了一步。
杨守义和两个把弟联手合力,方能敌得住娄人俊,心里亦是不禁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喝道:“你可是娄家庄的庄主娄人俊么?”
娄人俊打了个哈哈,说道:“杨大侠不愧是青龙帮的首席香主,见闻广博,法眼无讹,一眼就看出老夫的来历了。不错,我正是娄家庄的娄人俊。”
杨守义道:“娄庄主,你本来也算得是绿林中的一个人物,何苦助纣为虐,欺压道上同源?”
娄人俊道:“我早已闭门封刀,不在绿林厮混了,难道你还未知么?”
白坚武冷笑道:“好一个闭门封刀,你帮官军作打手,这叫做闭门封刀吗?”
娄人俊道:“我是来接世侄女的,只要你们不趁这趟浑水,娄某也无意和你们青龙帮作对。”他明知“四大金刚”不肯就此罢手,乐得说几句江湖上的门面话。
罗浩威怒道:“这老贼本来不是个好东西,大哥你也用不着多费唇舌劝他了。”
娄人俊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我和你们青龙帮本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上同源四字,这是你杨大侠抬举我了,原件掷还!”
那总兵官朗声说道:“对啦,这青龙帮的什么四大金刚乃是朝廷钦犯,你把他们拿下,功劳可是不小哪!”他生怕娄人俊与对方套上交情,听娄人俊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句话,这才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大为高兴。
其实娄人俊用不着他吩咐,已是全力而为,一条软鞭,使出了浑身解数,方圆数丈之内,都是鞭风刀影,石走沙飞。众官兵想要插手,也插不进去。
罗浩威听他提到吕玉瑶,瞿然一省,说道:“杨大哥,咱们可不能让吕姑娘落在敌人手中!”
杨守义道:“四弟已经上去了。啊,不好,四弟只怕不是他们对手,白老二,你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原来娄英豪把吕玉瑶迫退之后,抽身便去堵截向他这方杀来的“老四”
王鹏运。那总兵官替代了他,亲自来捉拿吕玉瑶。
娄英豪的武功和王鹏运不相上下,但娄英豪有官军相助,虽说这些官军武功不高,也总是有所威胁。王鹏运既要抵敌娄英豪变化莫测的擒拿手法,又要提防官兵的冷箭和突然从背后或者侧面刺来的一枪或斫来的一刀,自是不觉有点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了。
白坚武对娄人俊颇有怯意,倒是愿意去相助王鹏运的,可是娄人俊却不肯放过他。就在他想要突围的时候,长鞭呼呼风响,罩住了他的身形。
杨守义默运玄功,觑个真切,一掌劈下!“铁掌开碑”果然名不虚传,饶是娄人俊那条软鞭乃是百炼精钢,给他的铁掌劈着,也要荡过一边。娄人俊鞭法古怪之极,顺势一抽,“啪”的一声,打着了白坚武的手背。但由于给杨守义的掌力荡开,势道略缓,虽打着了白坚武,连环三招的后着却是来不及接续发出,白坚武只着了一鞭,就冲出去了。
王鹏运正在吃紧,白坚武来到,刺伤了几名官兵,以旋风剑法迫退了娄英豪。两人并肩杀出,又再冲入重围,终于和吕玉瑶会合。
但他们要想再杀出来,可就难了。那总兵官虽然不会轻功,但一柄大刀,刀重力沉,本领亦是委实不弱。吕玉瑶气力早已不佳,白坚武又受了伤,只有一条手臂还可以灵活使用,那总兵官加上了一个娄英豪已是足以抵敌他们三个人,加上了数十名官兵,他们哪里能够突转而出?
杨守义和罗浩威这边少了一个白坚武,形势比他们那边还更危险。罗浩威的快刀使得虽然迅捷凌厉,功力和娄人俊毕竟相差太远;杨守义比较好些,只是稍逊一筹,但以一双肉掌对付娄人俊的独门鞭法,亦是感到应付不易。
他的铁掌勉强可以抵敌钢鞭,但却要提防打着身体的别处要害。幸亏罗浩威乃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拼命恶斗,娄人俊对他的快刀也还不能不有点顾忌。
杨守义的打法和罗浩威不同,形势十分不利,仍然沉着应战,伺隙反攻。娄人俊对他的顾忌比对罗浩威还要多些。是以虽然占了上风,也还不敢太过轻进。
激战中哨的一声响,罗浩威的单刀给钢鞭打落,手背起了一条鞭痕。罗浩威一晃身,退而复上,左手多了一把匕首,当作短刀使用,仍然奋战不休。
匕首当然不及长刀好使,形势更为不利。
娄人俊哈哈笑道:“四大金刚变作了四尊泥菩萨啦!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了吧!”
耿电兼程赶来,刚好在这个时候来到。听得娄人俊口中吐出“四大金刚”
四字,喜出望外,身形一现,立即朗声说道:“娄人俊,我瞧你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声到人到,娄人俊只觉微风飒然,耿电那把折扇已是向他的面门拨来。
娄人俊霍的一个“凤点头”,反手擒拿,耿电折扇一合,当作“点穴镢”用,打他小臂的曲池穴。娄人俊沉肩缩肘,以一招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手法化解。
杨守义、罗浩威趁势猛攻,将他迫得连连后退。
吕玉瑶看见耿电突然来到,喜出望外,叫道:“耿大哥!”
“耿大哥”这三个字从吕玉瑶口中叫了出来,杨守义听了更是又惊又喜,连忙问道:“耿公子,请问江南大侠耿照是公子的什么人?”
耿电微笑道:“正是家父!”
杨守义失声叫道:“耿公子!我们可找得你好苦!”
耿电说话之时,手中的折扇对准了作势欲扑的娄人俊。娄人俊领教过他的厉害,此时一看他折扇所划的招式正是一招先发制人的精妙招数,心里想道:“单打独斗,我不会输给他,但如今他有杨守义与罗浩威相助,我若一击不中,立即就要吃个大亏!”要知本领相若的高手搏斗,丝毫不能错误,采取攻势的一方虽然可抢先手,但防御方面也是必然相应减弱,容易给对方乘暇抵隙,觅得破绽。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单打独斗,还可以冒险试试,对方另外还有高手在旁,那就绝不能轻举妄动的那总兵官却不知耿电的厉害,一听得他是江南大侠耿照的儿子,忍不住就叫道:“娄庄主,这姓耿的小子身份比这四个青龙帮的贼人还更重要,你怎么还不上呀?我来帮你!”撇开吕玉瑶提刀奔向耿电。
耿电笑道:“吕姑娘,上次我到贵府,乃是空手登门,今日我给姑娘补送一件礼物!”
娄人俊叫道:“大人小心!”说时迟,那时快,耿电已是倏地从他头顶飞过,娄人俊软鞭一抖,扬空卷去,缠他双足。杨守义、罗浩威双双攻到,罗浩威快刀劈他左肩,杨守义铁掌打他前胸,耿电也没闲着,从他头顶掠过之时,折扇敲打他的天
灵盖!
娄人俊慌忙一矮身躯,软鞭自上而下的急忙挥舞,在间不容发之际,荡开了罗浩威的快刀,护着了自己的胸膛,这才没有给杨守义的铁掌打中。这一招若是单打独斗,他的软鞭本来可以缠上耿电的身子的,但罗浩威的快刀和杨守义的铁掌同时攻来,他可是不能不先保自己的性命了。
那总兵官正在向着耿电奔来,耿电从娄人俊的头顶一掠而过,恰好迎上了他。
耿电半空一个鹞子翻身,这总兵官刀马娴熟,轻身功夫却非擅长,他平生从没见过这种打法,先自吓得慌了。舞起大刀,一招“雪花盖顶”,不料护着顶门,护不了全身,大刀连耿电衣裳都没沾上,只觉一麻,已是给耿电点了穴道。
耿电轻舒猿臂,把那总兵官像捉小鸡似的提起了来,一个旋风急舞,抛上半空,又接到手里,冷冷笑道:“你要性命,快快收兵!”
这总兵官初时还想倔强,给耿电这么抛了两抛,魂飞魄散,吓得软了,只好下令:“你们都给我退下!”
耿电说道:“性命就饶了你,但不给你一点苦头尝尝,只怕你还要再来纠缠。”中指一弹,用独门点穴手法,点了这总兵官的“愈气穴”。总兵官只觉浑身如受针刺,丝毫不能动弹,但却还能够说话,说道:“好汉手下留情,我马上回城,决不会再来了。”
耿电冷冷说道:“你死不了的,过了十二个时辰,你的穴道自会解开。
你若抵受不了十二时辰,还可以叫娄人俊帮你的忙。”他是故意留下一个难题给娄人俊,要知这是他的独门点穴手法,以娄人俊的内功造诣,解是可以解得开的,但至少也得一两个时辰,而且要大耗真力。这总兵官一回去自必要娄人俊帮他解穴,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商量善后之策了。
转眼间那队官兵已出了谷口,去得远了。杨守义和三个把弟重新上来向耿电施礼,说道:“我们是奉帮主之命迎接公子的,想不到公子却先来了。
我们的总舵在祁连山,公子若是没有别的紧要事情,就请和我们一同回去如何?”
耿电说道:“我是要去拜见你们的龙帮主的,不过咱们可得先送吕姑娘回去。”
路上,吕玉瑶问道:“耿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耿电说道:“是云中燕间接告诉我的。”
吕玉瑶诧道:“间接告诉你的?是云中燕托人向你报讯吗?”
云中燕这两年来在江湖上闯出很大的名头,“四大金刚”也曾听过她的名字,杨守义道:“耿公子,你刚到中原,怎的就认识了这个魔女?”
耿电笑道:“你不认识她么?”
杨守义道:“闻名已久,尚未会过。”
耿电笑道:“前几天,你们还曾在一起过的,她就是那个黑衣女子呀。
我刚好在你们投宿过的那间小客店住过一晚,你们那晚遭遇的事情,店主人已经告诉我了。”
杨守义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她就是鼎鼎大名的云中燕,怪不得黑鹰年震山也给她吓走。”
吕玉瑶道:“耿大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话犹未了,耿电已是笑道:“你打听的人是凌铁威对不对?他前几天还在你家,现在则已和他的父亲回家去了。”当下将他们在娄家庄救出轰天雷之事,原原本本告诉吕玉瑶。吕玉瑶呆了半晌,说道:“原来这件事情,丘大成倒是没有骗我。”
俗语说知子莫若父,知母亦是莫若女,吕玉瑶暗自想道:“一定是妈对客人不满,现于辞色,给他们觉察,以致把凌大哥气走了。”想起母亲最宠信的表哥竟然是个奸细,不觉不寒而栗。
耿电等人送吕玉瑶来到家门,蓦地一省,说道:“我们不进去了,请姑娘代向令尊致意。”吕玉瑶怔了一怔,说道:“为什么?你们过门不入,爹爹知道了,会怪我不会留客。”耿电说道:“令尊会明白的。”杨守义微微一笑,跟着说道:“还是不进去的好。”吕玉瑶瞿然一省,心道:“青龙帮和金虏作对,他们是怕连累爹爹。但官兵我今日也曾杀了,还怕什么?不过我若强邀他们进去,只怕妈妈也会慢客。”想至此处,只好与耿电在门前分手。
吕东岩夫妇正自盼得心焦,好不容易盼得女儿回来,都是不禁又惊又喜。
吕夫人抢着问道:“你表哥呢?不是他找你回来的吗?为什么不见他?”
吕玉瑶道:“妈,你还问他,提起他来我就生气!”
吕夫人一皱眉头,说道:“好歹他是你的表哥,他又有什么得罪你了?”
吕玉瑶道:“丘大成并没得罪我,他还百般讨好我呢。”
吕夫人道:“那你为何生他的气?”
吕玉瑶道:“妈,我说出来,你可别要吃惊。你猜他是什么人?”
吕夫人怔了一怔,说道:“他是什么人?他是你的表哥!”
吕玉瑶缓缓说道:“不错,他是你的侄儿,我没法不叫他做表哥。妈,你可知不知道,他也是私通金虏的奸细!”一面说话,一面留心看母亲的面色,心里想道:“妈该不会是早就知道他这秘密的吧?”
吕夫人大吃一惊,面色全都变了,说道:“你说什么?他是奸细?”
吕玉瑶斩钉截铁的再说一遍:“不错,他是奸细!”
吕东岩这一惊比妻子更甚,蓦地一拍桌子说道:“这种事情可是不能随便说的。若是真的,你妈不肯清理门户,我也要代她清理门户。你说,你有什么凭证。”
吕玉瑶道:“他勾引了官兵来捉秦龙飞,秦龙飞却不是和女儿同在一起。
官兵没捉到秦龙飞,把他捉去了。”
吕夫人吁了口气,颤声说道:“啊,他给官兵捉去了!”虽然吃惊,心里却也放下一块石头,想道:“幸亏他是给官兵捉去,瑶儿的爹是不能杀他的了。”
吕玉瑶看她母亲神态,不像是做作出来,心里想道:“看来妈不是事先知道。”当下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向父母禀告。
吕夫人听说青龙帮的四大金刚和耿电曾与女儿一起,大杀官兵,更是吃惊,顿足说道:“唉,你这丫头真不懂事,接连闯祸,这可怎么是好?怎么是好?”
吕东岩沉声道:“事已如斯,你埋怨也没有用。说起来,这件事也只能怪你的宝贝侄儿丘大成,瑶儿并没做错。她是个未有婆家的姑娘,你难道要她束手就擒,忍受官兵的侮辱么?”吕玉瑶听得父亲帮她说话,这才欢喜起来,心道:“毕竟是爹爹明理。”
吕夫人道:“这也不能怪责大成,秦龙飞这小子不是好东西,大成告发他也是应该的。不见得他做了这件事情,就一定是朝廷的鹰犬了。你不也是曾和官府来往的吗?”
吕东岩怒道:“我和官府来往,那是应酬。往来的也不是鞑子官员,并非帮金虏做事。不错,秦龙飞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但丘大成是把他当作梁山泊好汉的后代举发他的,这还不是朝廷的鹰犬是什么?”
吕夫人从没见过丈夫发这样大的脾气,不由得又羞又气,但心里却也慌了,只好用丈夫刚才说过的话来“回敬”他道:“事已如斯,你发脾气也没有用。如今祸已临头,最紧要的还是快设法应付吧。”
吕东岩道:“还有什么办法,当今之计,只有避之大吉了。”
吕夫人缓缓说道:“也不见得就没其他办法可想。”
吕东岩道:“好,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吕夫人道:“好在秦龙飞并不在场,青龙帮的四大金刚和耿电等人是后来碰上的,咱们还可以替瑶儿洗脱。”
吕东岩冷笑道:“官府会听你的分辩?再说,还有娄人俊这个老贼呢,他肯放过咱们?”
吕夫人道:“娄人俊虽然和你有了过节,本乡本土的人,他还是不能不给你一点面子的,你不见瑶儿说,他初时不也相当客气么?”
吕玉瑶道:“那是他要骗我上当,我都不相信他,妈,你比我懂得多,怎能反而相信他了?”
吕夫人道:“我不是相信他,不过咱们可以和他讲和,须知他也有把柄在咱们手里。”
吕东岩道:“哼,哼,要我和他讲和?”
吕夫人道:“好吧,你不愿和他讲和,那就慢一步再说。先设法打点官府,把这祸事由大化小?”
吕东岩冷笑道:“你倒是异想天开,好,你说怎样打点,我请教你这位女诸葛!”
吕夫人道:“你不用调侃我,我虽是女流之辈,也不见得就没办法可想。
你做六十大寿那天,杭州知府衙门,不是也来了一位客人吗?你叫他做王老夫子的,对不对?”
吕东岩道:“不错,这姓王的是杭州知府的刑台师爷。他说他是代表他的‘知府大人’来向我贺寿的,我可不稀罕与他来往。”
吕夫人道:“着呀,有这个人就好办了。我不是要你和他做好朋友,但咱们现在是有事求他。”
吕东岩忍着怒气,说道:“你要我怎样求他?”
吕夫人道:“你送他一份厚礼,求他给知府大人说个情。知府和总兵一文一武,职位相当,那总兵官也不能不卖同僚的情面。”
吕东岩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吕夫人鉴貌辨色,知道丈夫虽然心里恼怒,也未尝没有多少考虑自己的意见,便接下去说道:“他们本来不是要捉瑶儿,瑶儿只能说是受牵连的。
你送他们一份重重的财礼,他们得人钱财,自必与人消灾,何况那杭州知府本来就是想要和你结纳的,只是你自高身份,不肯与他往来罢了。”
吕玉瑶道:“爹,咱们何苦受狗官的气?”
吕东岩道:“对,我有求于人,也只能求英雄好汉!”
吕夫人道:“可惜这场祸事,却不是你结交的那些英雄好汉可能化解的,他们只有越帮越糟。好吧,你不愿意求人,那么就只有举家远走,避祸他方了。但我请问,你能逃往哪儿?”
吕玉瑶道:“咱们可以投奔青龙帮,我知道他们的总舵在祁连山。”她本来是想逃往凌家的,但这话她却不便出口。
吕夫人冷冷说道:“你爹爹奔波半世,好容易才得享下半世的清福,你却要他在老年还去干造反的事!你知不知道,你爹就是因为厌倦了江湖的生涯,这才息影林园的。”
吕东岩叹了口气,说道:“迫不得已时,那也只有重入江湖了!”
吕夫人道:“可现在尚未到迫不得已之时,何不照我的办法试一试?”
吕玉瑶道:“妈,你一定要这样,那就不如宁可让女儿去自首吧!”
吕夫人怒道:“你这丫头都是我纵坏你,怎能如此执拗,你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听娘的话?”
吕东岩摆一摆手,说道:“你们别吵,让我想想,瑶儿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
吕夫人道:“好呀,你是要让女儿自首?”
吕东岩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她远走高飞!”
吕玉瑶大喜过望,说道:“爹,你答应和女儿一同走了!”
吕夫人颓然说道:“好,你们父女俩远走高飞,撇下我好啦!”
吕玉瑶道:“妈,你怎能这样说?咱们当然是一同走!”
吕夫人冷冷说道:“我年老体衰,武功都早已搁下了,还能够和你们一道去跟着青龙帮造反,抡刀动枪么?你笑妈没志气也好,妈可只是想图个下半世的安逸。我是宁死也死在家里,决计不走的!你们不念夫妻母女之情,尽管走吧!”
原来吕夫人坚持不肯离家,固然是因为舍不得这份家业,但还有一个原因,她舍不得自己的侄儿。她娘家的亲人,只有这个侄儿,且最会讨她欢喜,是以她是把侄儿和女儿同样看待的,甚至疼侄儿还更多些。
如今丘大成给官兵捉去,她并不知道侄儿瞒着她和官府勾结,自会有人保释(女儿的说话她也并不相信),侄儿还没出来,你叫她怎能放心得下离开家乡。她打的如意算盘是:“凭着丈夫的面子,消弭这场祸事,那么侄儿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释放了。当然她不敢让侄儿一出来就见到吕东岩,她打算待丈夫气平之后,再慢慢化解。
吕玉瑶可想不到母亲这样“固执”,不由得呆住了。
不料还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吕东岩咳了一声,说道:“你没有弄清楚就生气,你听我说,我是让瑶儿一个人走,我和你都不走!”
吕玉瑶大吃一惊,说道:“什么,爹爹你不走!”
吕夫人也是大感惊奇,说道:“瑶儿年纪轻轻,又未出过远门,你放心让她一个人走?依我说,不如大家都不走吧。明天你备办厚礼,照我的法子做,包管没错。”
吕东岩道:“我只能依你一半。正因为瑶儿还没出过远门,除了娄家庄的人之外,别的鹰爪不会识得她。她女扮男装,自己多加一点小心,担当的风险或者反而比我和她一道走要少一些。”
吕夫人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让她走?”
吕东岩道:“老实说,我可不敢相信官府,所以要用双管齐下之策。事情是瑶儿惹起的,我叫她离家避祸,那么我和官府闹翻了,也可无牵无挂,我打算姑且照你的办法一试,成功固然好,咱们以后可以把瑶儿接回来。倘若官府不肯放过咱们,那我就索性豁出去大干一场,那时可就是当真造反了!
咱们做了几十年夫妻,我听你一半,你也得听我一半!”
吕夫人叹口气道:“也好,咱们各让一步。不过瑶儿是个未有婆家的姑娘,你怎能叫她跟青龙帮造反,混在男子堆中?”
吕东岩道:“谁说我要她跟青龙帮造反?”
吕夫人道:“那你叫她上哪儿?”
吕东岩缓缓说道:“到她凌伯伯家里去。”
吕玉瑶又惊又喜,说道:“你是要我找凌铁威的爹爹?”
吕东岩道:“不错。我虽然对耿电有恩,耿电在青龙帮可以照顾你。但咱们和青龙帮的交情毕竟是比不上和凌家的交情,对不对?何况你在青龙帮又有许多不便。”
吕夫人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是告诉过我,凌家已经毁了么?而且凌浩和秦虎啸也是梁山泊的后代呀,虽没公然造反,和青龙帮也差不了多少。”
吕东岩道:“不错,凌、秦两家的家眷都已避祸他乡,躲起来了,但乡人对他们两家都是十分维护,瑶儿到了铁威的家乡,只要找着秦虎啸的一个徒弟,就可以知道他们的下落。据我所知,他们避祸的地方,离家乡也不太远。”
吕夫人沉吟不语,吕东岩接着又道:“瑶儿去跟凌伯伯还有一个好处,凌家、秦家是住在一起的,秦虎啸武功比我还高,有甚意外,足可以保护得了她,凌铁威跟风天扬上京一趟,也还是要回家的。瑶儿,你不是想见你的凌大哥吗?到他家去住个时候,你意下如何?”
原来吕东岩在凌浩父子走了之后,左思有想,深觉愧对他们。这次他叫女儿到凌家去,实是有意成全她和轰天雷的婚事的。也好叫妻子死了要把女儿许配给丘大成的那条心。
吕玉瑶到凌家去正是求之不得,当下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女儿原不是非去青龙帮不可。”
吕东岩哈哈一笑,说道;“好,那就这样决定了。见了凌伯伯和秦伯伯,你替我向他们问候。”吕玉瑶应了个“是”字,说道:“娘,那我走了。”
吕夫人虽然很不愿意女儿投奔凌家,但因侄儿闹出这样的事情,她虽不愿意,也不敢再提侄儿的婚事,只好让女儿去了。
吕玉瑶女扮男装,连夜动身,想到不久就可以见着凌铁威,不禁从心底笑了出来。但不料才走了两天,就出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她从未出过远门,吕东岩本来以为没人认识她的,怎知这天她刚刚走出邻县县境,就碰上一个认识她的人。
这个人正是她和云中燕在一起的时候,那天在山上碰见的那个青袍客!
吕玉瑶走的是一条山路,正行走间,忽听得阴恻恻的一声冷笑,那青袍客突然在她的面前现出身形,说道:“好俊的小子,原来是吕姑娘!嘿!嘿!
我认得你,你还认得我么?”
吕玉瑶拔剑出鞘,斥道:“你待怎样?”
青袍客哪里把她放在心上,哈哈一笑,说道:“小姑娘,你回家叫爹爹来帮你或者勉强可以和我打上一架,你是打不过我的。但我也不想以大欺小,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只须你说了实话,我就放你过去。那天和你一起的那个云中燕呢?”
吕玉瑶又惊又恼,但她的脾气却是比她父亲还更刚强的,说 道:“我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青袍客道:“好,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只能‘请’你到娄家庄了。”原来他那天给云中燕吓走,后来见了龙象法王,方始知道云中燕是私逃的。龙象法王急于回国,是以托他打探云中燕的下落。
吕玉瑶喝道:“谁跟你走!狗爪子放开!”唰的一剑便斩他的手腕!
青袍客笑道:“你还未知道我的厉害么?”手腕一翻,反扣她的脉门,便要抢她的剑。不料吕玉瑶本领虽然远不如他,但剑法却甚凌厉,这一招正是她的得意绝招。青袍客三指扣来,吕玉瑶剑锋倏转,几乎削掉他的手指。
青袍客连忙缩手袖中,衣袖一裹,裹住她的剑锋,喝道:“撒剑!”吕玉瑶的青钢剑应声坠地,但青袍客打算将她一招擒到手中却也未能做到。吕玉瑶手指一松,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一丈开外。
青袍客笑道:“小姑娘,你和我捉迷藏么?你是跑不了的。”
吕玉瑶跑上山城,在乱石丛中打转,一时之间,青袍客倒是未能将她捉住。
忽听得蹄声得得,山路上出现一个骑驴的黑衣少女,看见有人在山坡上打斗,她非但不走,反而勒着坐骑,跳下驴背,走上来了。
青袍客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见这女子如此胆大,料知不是常人,心中一凛,想道:“看她这副装束,莫非她就是新近出道的、慑服黄河五大帮会帮主的那个女魔头?”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女子已在扬声说道:“这位姐姐可是吕东岩老英雄的令嫒吕玉瑶姑娘么?”
吕玉瑶好生诧异,心道:“我从没见过此人,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但听她口气,对我爹爹很是尊重,想必不是怀着敌意。”便回答道:“不错,我正是吕玉瑶。”
那女子道:“好,让我来给你打发这个老贼!”来得快如闪电,初说话时,还在山坡下面,话犹未了,已是来到青袍客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