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山剑客有“牛虻”——《七剑下天山》读后

 


  《七剑下天山》一书,自1956 年2 月15 日起连载于香港《大公报》“小说林”专栏,至1957 年3 月31 日止刊完,历时一年零一个半月,全书约四十六万言。这部小说是继《龙虎斗京华》《草莽龙蛇传》之后,作者创作的第三部武侠小说,也是标志着作者艺术上走向成熟的一部名著。

  《七剑下天山》叙述天山七名剑客凌未风、易兰珠、桂仲明、张华昭、飞红巾、冒浣莲和武琼瑶的离奇身世、他们的爱和恨,以及他们为国为民、反抗清廷、行侠江湖的业绩。

  “天山七剑”有前七剑和后七剑之分。前七剑的提名者是晦明禅师,即《白发魔女传》中的岳鸣珂,他对弟子凌未风说过这样的话:“我和白发魔女分居天山南北两高峰,卓一航则在天山一带游侠,居无定所。我们三人,传下的天山七剑,只你全都见过,其他的人可没有这福份了。”于是,凌未风根据师父的提示,屈指细算:“自己的两个师兄杨云骢和楚昭南,再加上自己替师授艺的易兰珠,同门的共是四人;白发魔女传下两个徒弟:飞红巾与适才所见的红衣少女;卓一航也传下两个徒弟:石天成和骆驼峰的那个怪人。除了石天成之外,果然是七个人。”这样,天山前七剑当为:杨云骢、楚昭南、凌未风、易兰珠、飞红巾、武琼瑶、辛龙子。

  前七剑有正有邪,楚昭南贪图富贵,投靠清廷,与义军为敌,是作恶多端的武林败类;辛龙子行为古怪,介乎正邪之间。天山后七剑则是作者在小说的结尾自己总结出来的。因为前七剑中杨云骢、辛龙子、楚昭南都已死去,而后辈剑客桂仲明、张华昭都练成了达摩剑法,成为卓一航的弟子,冒浣莲嫁给桂仲明之后也在天山定居,于是,产生了新的天山七剑:凌未风、易兰珠、飞红巾、武琼瑶、桂仲明、张华昭和冒浣莲。作者说,后七剑“则都是英雄儿女。七剑虽以天山为家,却并非不闻世事,而是常下天山的。他们的传奇故事,给编成了诗歌,在草原上到处歌唱。”

  在天山前七剑中,杨云骢、楚昭南、凌未风、飞红巾、辛龙子都是较早闯下名头的天山剑客,而易兰珠、武琼瑶则是后起之秀,出山较晚,所以,作者便将五名天山老剑客合称为“天山五剑”。

  从小说的情节内容和人物形象来判断,《七剑下天山》一书明显地受到了外国小说的感染与启迪,换句话来说,即梁羽生创作《七剑下天山》一书是自觉模仿了爱尔兰著名女作家艾·丽·伏尼契的长篇小说《牛虻》。

  《牛虻》一书,1897 年初版于英国,这是一部以19 世纪意大利民族解放运动为故事题材的长篇小说。书中的主人公牛虻本是一个诚实的崇信上帝的青年,在血与火的洗礼下,在欺骗与虚伪的教义中,他终于抛弃了笃信的上帝,投入了火热的斗争,成为一个为统一和独立的意大利而勇敢战斗直至英勇献身的英雄。

  将《七剑下天山》和《牛虻》作一番比较,我们可以看出,两者之间的承袭关系是十分明显的。

  《七剑下天山》的主人公凌未风,是作者仿照“牛虻”这一形象而塑造出来的天山剑客。

  先看人物外形。牛虻年轻时本是一位漂亮的小伙子。由于身遭巨变,他惨痛出走,十三年后以另一副容颜出现在人们面前:可怕、丑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前额和左颊上面带着长长一条弯曲的刀伤的疤痕”。凌未风少年时也是一个美男子,出走十八年之后再次现身江湖,也是另一副面容,“最特别的是,面上有两道刀痕,十分难看”。

  再看人物的身世和经历。牛虻幼年时代的姓名叫亚瑟·勃尔顿,他名义上是莱克亨一家英国轮船公司老板勃尔顿及其后妻葛兰第斯所生的儿子,实际上却是天主教红衣主教罗伦梭·蒙太尼里和葛兰第斯的私生子。

  亚瑟·勃尔顿从青年时代起就参加了青年意大利党,决心把生命献给意大利,帮助意大利从奴役和贫困之中解放出来。他要把奥地利人从意大利国土驱逐出去,使意大利成为一个除了基督没有帝王的自由共和国。在一次忏悔中,他向一位年老的外貌慈祥的教士卡尔狄神父泄漏了组织的秘密,致使他本人和一些同志被捕入狱,并使女友琼玛等人产生了误会。在他出狱那天,女友琼玛给了他一记耳光,而他又发现了自己的身世之谜,于是,伪装投河自尽,愤然出走他乡。十三年后,亚瑟改名范里斯·列瓦雷士回到意大利,绰号叫牛虻。回来后,他和琼玛等人并肩作战,成为组织中的中坚人物。由于相貌的改变,别人认不出他就是当年的亚瑟,而他也有意隐瞒自己的过去。出走期间,由于精神刺激和环境气候等因素,牛虻得了一种怪病,会突然痉挛和昏迷。因为这种怪病,牛虻在入狱以后,没有能成功越狱,终于被敌人杀害了。他在临刑前,给女友琼玛写了一封情深意长的信,叙述了自己的心境和经历,并表示已经原谅了她那一记耳光。

  凌未风幼年名叫梁穆郎,祖先是西北来的移民,所以取“珠穆郎玛峰”

  中的二字给他命名。梁穆郎从小就参了南明鲁王旧部的反清义举,为驱逐鞑虏、恢复汉人江山英勇奋战。在战斗中他被捕入狱,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受尽各种毒刑,一句话也没有告诉敌人。敌人无奈,施用了苦肉计,年轻而缺少磨练的梁穆郎轻信了别人,说出了义军总部的地址,致使许多义士入狱。在反牢劫狱的那一天,梁穆郎受到女友刘郁芳的猜忌,被搧了一记耳光。他悔恨交加,伪装投身钱塘江遇难,却将杨云骢大侠的遗孤易兰珠携上天山,拜晦明禅师为师,练成了举世无双的天山剑法。艺成下山后,他与刘郁芳领导的天地会并肩战斗,凭借超人武艺,干了许多惊天动地的事业。事隔十八年,加上他面貌的变化,无人知道他就是当年的梁穆郎,而他则化名凌未风,绰号“天山神芒”,有意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

  精神的刺激和天山的寒冷气候,使凌未风得了一种病症,全身会突然痉挛而致昏厥。在一次与楚昭南的激烈拼搏中,他突然发病,以致被捕入狱。

  在狱中,凌未风给刘郁芳写了一封充满深情的信,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和对刘郁芳的爱慕与谅解。凌未风最后越狱成功,回到天山,继续行侠人间。

  我们再来比较牛虻和凌未风这两个人物形象的品质和个性。

  牛虻刚强、无畏,具有钢铁般的毅力。他对敌人无比憎恨,对人民充满热爱,在与敌人的斗争中,向来是无情的和决不妥协的。他忠于自己的事业和理想,为了意大利和人民,他能忍受所有的苦难,包括献出自己的生命。

  凌未风正直、坚贞,行走江湖,慷慨任侠。他对武林败类和清廷鹰犬决不手软,令江湖中邪道人物闻名胆寒;但他对武林前辈和江湖侠义道则充满友爱和敬意,常于危急关头挺身相助。他以行侠为己任,以铲除邪恶为宗旨,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凌大侠。凌未风坚贞不屈,即使身陷大内高手重围之中,仍能沉着应战,把天山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他被捕之后,虽被砍掉手指,受尽折磨,仍能吐出浓痰将楚昭南眼球射碎。他和牛虻一样,都有一种鼓动他人的力量。牛虻在狱中,可以使卫兵对他产生好感,让卫兵为他送信,还能让卫兵帮助他越狱。在行刑时,卫兵竟不忍心向他开枪;凌未风则能获得大内卫士的好感,使其为己送信,助己劫牢,并使世袭卫士反叛清廷。

  牛虻言谈犀利,充满辛辣的讽刺。他对女友琼玛虽然十分爱慕,但却用超乎常人的克制力忍耐着,表面上言词尖锐,神情冷淡。凌未风也是剑法辛辣,言谈尖刻,所以有“天山神芒”之称。他对女友刘郁芳总是冷漠异常,时常顶撞,不近人情,而心中却是爱慕已极,经常想念她、祝福她。

  从以上的比较中,我们不难看出,凌未风和牛虻是何其相似,凌未风可以说是牛虻的翻版,他是“天山上的牛虻”。

  不仅是凌未风,刘郁芳和韩志邦这两个人物形象也是依据《牛虻》书中的人物模仿塑造的。

  凌未风的女友刘郁芳是牛虻女友琼玛的仿制品。琼玛与牛虻是青梅竹马,刘郁芳和凌未风则是两小无猜。琼玛“是一个有训练、守纪律的革命家,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勇敢的、各方面都值得重视的党员,只是稍稍缺乏人情和个性”;刘郁芳顾大体、识大局,以反清为己任,武艺高强,智虑周全,“样样都好,就只是脾气可有点怪僻,一和她提亲,她就不高兴”。

  琼玛和刘郁芳都为自己一时误会而错打了好友一记耳光深感内疚。当琼玛的好友和同志玛梯尼劝慰琼玛不要为此事而过分自责时,琼玛感触地说:

  “假如你当时看见亚瑟被我打过以后的那张脸,西萨尔,你就不会这样想了。..但是,我所做过的事情是已经无可挽回了。”刘郁芳对安慰自己的好友韩志邦也讲过类似的话,她说:“假如你当时看见他给我打过的那张脸,你就不以为我想得可怕了!我一闭起眼睛,就会看见他,那可怖的、绝望的、孩子气的脸!我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做错的事情是再也不能挽回了!”

  天地会总舵主韩志邦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与青年意大利党党员西萨尔·玛梯尼之间,也有着十分明显的承袭关系。西萨尔·玛梯尼是琼玛志同道合的同志和推心置腹的好友,他看不惯牛虻对琼玛的讲话声调和傲慢神情,他在内心深处一直深深地爱着琼玛;韩志邦是义军领袖之一,与刘郁芳共挑天地会的大梁,他对凌未风有意顶撞刘郁芳也十分反感,并且他也十分爱慕刘郁芳,屡次请冰人求婚。不但如此,玛梯尼和韩志邦在一些细节描写上都十分相似。请看琼玛和刘郁芳分别读到情人的绝命书后,陷入哀悼绝望之中,玛梯尼和韩志邦举止神情的描写:

  《牛虻》“结尾”:

  半个钟头以后,玛梯尼走进房来。他突然从他半辈子沉默寡言的气度中惊起,丢掉了带来的一张布告,一把将她抱住了。

  “琼玛!我的天,你怎么啦?不要这样哭呀

  ——你是从来不哭的!琼玛,琼玛!我的亲爱的!”

  《七剑下天山》第二十八回:

  在死一样的静寂中,韩志邦突然跑了进来。他已听到关于凌未风的恶讯,急着来找刘郁芳;一进了门,马上为那种静穆哀伤的气氛所震骇,禁不住将刘郁芳一把拉住,用急促而颤抖的声调问道:

  “刘大姐!我的天!你怎么啦?嗯,你流了泪?我记得你是从来不哭的呀!凌大侠的事,我..我..”

  两人的神情、语气、言谈、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现在我们再来比较一下两部小说的主人公牛虻和凌未风分别写给女友琼玛和刘郁芳的绝命书。牛虻的信:

  亲爱的琼,

  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要被枪毙了。因此,如果我要履行把一切都告诉你的诺言,现在就得履行了。但毕竟,你我之间是不大需要解释的。我们一直都用不着多说话就能互相了解,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那么,你一定明白,亲爱的,你尽可不必为从前那一记耳光的事情伤心。当然,那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同样沉重的打击,我受过很多次了,而且我都熬过来了——其中几次我甚至还曾给以回击——而现在我仍旧在这儿,就像我们幼时同看的书(书名已忘记)上所说的那条鲭鱼,“活着,跳着,活泼泼地。”不过,这是我的最后一跳了,一到明天早晨,就要——“滑稽剧收场了”!你我不妨把这句话翻译成:“杂耍收场了。”

  而我们要同声感谢那些神,他们至少已经对我们发了慈悲。慈悲虽然不多,但总算有一点;对于这慈悲以及别的恩惠,我们就应该真心感激了。

  说到明天的事,我希望你和玛梯尼都要明白了解,我是非常快乐的,满意的,觉得不能向命运之神要求更好的结局了。请你把这意思告诉玛梯尼,算是我带给他的一个口讯;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同志,他是会了解的。你瞧,亲爱的,我知道得很清楚,那些陷在泥淖里的家伙,这样快就重新使用起秘密审问和处决的手段来,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有利的转机,同时使他们自己处在一个极其不利的地位;我又知道得很清楚,如果你们留下来的人能够坚定地团结起来,给他们以猛烈的打击,你们就要看到伟大的成就了!至于我,我将怀着轻松的心情走到院子里去,好像一个小学生放假回家一般。我已经尽了我工作的本份,这次死刑的判决,就是我已经彻底尽职的证明。他们要杀我,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一个人能够这样,还能再有什么别的心愿呢?

  只是我还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一个快要去死的人是有权利可以提出他个人的心事的,我的一点心事就是要你心里明白,为什么我一直都像一头含怒的野兽一样对待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把夙怨一笔勾销。当然,这是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的,我所以还要唠叨,也不过是写着玩玩罢了。我是爱你的,琼玛,当你还是一个难看的小姑娘,穿着一件花格子布的罩衫,围着一个皱缩不平的胸褡,背上拖着一条小辫子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我现在也还爱着你。你还记得有一天我吻了你的手,而你那样可怜地央求我“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那件事情吗?这是一种不光明的把戏,我也知道的,可是你一定得饶恕我。现在,我又在这张纸上写着你名字的地方吻过了。这样,我已经跟你亲过两次吻,两次都没有得到你的允许。

  话已经说完了。别了,亲爱的。

  再看凌未风的信:

  琼(注:刘郁芳的小名)姐:

  今夜乃弟毕命之期。毕命之前,当以事实告诉你。二十年前,与姐钱塘观潮,姐尝戏曰:“若你如潮之有信,纵在兵荒马乱之中,死生别离,地老天荒,余亦必待你归来也。”嗟乎,此一戏言,竟成事实。姐不必为当年之误会伤心,姐之真情,已如钱塘之潮,足涤十倍之误会而有余。

  姐亦不必为弟伤心,一凌未风死,十凌未风生,志士仁人,犹如春草,芟之不尽,烧之重生也。所惜者唯天山赏雪之约,只能期之来生矣!穆郎绝笔

  两封信虽然长短不一,格式、句式有着中外之别,但内容是十分相似的:首先,主人公在临刑前向女友坦白自己的身世,披露隐藏的秘密;其次,表明自己对以前的误会已经谅解,劝对方不必为此事心中不安;接着,表明自己对事业的忠贞,对信仰的坚定不移,对未来的乐观精神;最后,抒发对女友不尽的眷念之情。

  用书信体的形式来表达人物的内在感情,这在文学作品中被经常而广泛地运用着。最成功而又最有影响的例子莫过于普希金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中达吉雅娜写给奥涅金的信,信中深刻地揭示了达吉雅娜的内心世界,被别林斯基评为“披露一个女人内心的最高典范”。

  《牛虻》与《七剑下天山》对书信体的运用都十分成功。虽然两封信地点遥远,民族不同,但信中富于情感、充满乐观的叙述方式是非常接近的。朴实的爱情,火热的情感,伟大的心灵,生动的形象,晶莹的语言,在两封信中都展露无遗。

  从上述二书的分析比较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梁羽生在创作《七剑下天山》时,其模仿倾向是十分明显的。

  《七剑下天山》虽然是梁羽生模仿创作出来的作品,但并不拙劣,反而十分巧妙,是模仿出来的武侠小说名著。

  从整个作品来看,梁羽生并不是一味模仿,不思创新,而是时时注意写出自己的独特风格。以凌未风这一人物而论,他虽是以牛虻为蓝本,但作者在重塑过程中,加入了浓墨重彩的中国传统文化的色泽,使这一天山剑客成为“中国式的牛虻”。在整部小说中,梁羽生自始至终表现出中国传统的侠义精神和中国式的思维、行为方式。凌未风尊师重义,行侠江湖,一言九鼎,百折不回。武林同道遇到麻烦,他会不避艰险,全力相助;江湖败类助纣为虐,他便挺身而出,铲除邪恶。杨云临终托孤,他不辞辛劳,远走天山;邱东洛两刀之恨,他耿耿于心,割其双耳。在与江湖各类人物的交往中,他总是严格遵循武林惯例,以理喻人,以武惊人,以义服人。

  他在一生的行为处世中,处处表现出中国侠士们的品德、风度,而决没有牛虻那种嘲弄他人的玩世不恭和对待情欲的随意态度。

  从整部小说来说,《七剑下天山》无论在结构章法、叙述技巧及遣词造句上,抑或是作品中融汇的文化思想、民族感情和历史意识方面,都是典型的中国式的。整部小说没有多少“洋味”,有的只是中国式的“土色土香”。

  《七剑下天山》是梁羽生创作的第三部武侠小说,较之前二部《龙虎斗京华》和《草莽龙蛇传》,可谓脱胎换骨,面目一新。这部小说的出现,标志着梁羽生的武侠小说走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艺术成熟的阶段,书中所展现的诗词意境、历史氛围和人格理想,更是武林文坛中独特的“梁氏功夫”。可以说,《七剑下天山》奠定了梁羽生小说的“梁派武功”,完成了“梁派武功”独特的“内功”心法和“招式”的基本路数。

  不过,《七剑下天山》毕竟是作者的模仿之作,尽管手法巧妙,内容翻新,甚至脱胎换骨,终究没有达到“羚羊挂角,了然无痕”的境界,因此,在创作上也就落入了第二意。所以说,《七剑下天山》虽然扎下了“梁派武功”的基础,却还未体现“梁派武功”的精髓,它只是“梁派武功”

  的小成而已,离“炉火纯青”尚有一段不近的距离。